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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84章 楚昭被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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鐘氏帶了一群老弱婦孺迅速往翼州去,楚毅之拎起楚昭坐在他身後的馬上,給了楚昭一把匕首,“拿好了,護住你自己。”

“郎君。”從始至終都聽到鐘氏提議的章玉成,一看楚毅之交代了兩個部曲照看好男裝打扮的楚昭上馬,還是不算認可地喚了一聲,楚毅之道:“無缺放心,我心裏有數。”

人家家長同意,小娘子本身要求,章玉成似乎沒有反對的餘地,只好蔫蔫地跟上馬。

“看好小娘子,你們的責任是護著小娘子,記住了!”能讓楚毅之把人交托的,自是他信過過的人,兩個部曲挺直脊梁應下,楚毅之策馬而去,楚昭由兩個部曲護著在最後。

攻城掠地,戰場廝殺,刀刀見血。寧遠城突然被流民攻打,城中上下皆是震驚,一開始還沒有拿這些流民當回事,但是流民裏應外放,城中的流民打開了城門把人放了進來,寧遠城很快亂成了一片,流民們進了城就結隊搶糧。

“弟兄們,搶完了就撤,援兵就要來了。”頭頭叫喊著,他這一邊帶著對付寧遠城的守兵,一邊不忘把糧食攏了些在身上。

楚毅之帶著部曲急急追來,正好跟頭頭撞上了,“喲,來得好快啊,昨天跟你打了一夜,沒想到你竟然還追來了。你行!”

說話間,手起刀落已經取了一個守軍的命,楚毅之拔劍而出,策馬攻向頭頭,頭頭看著像是剛學的騎馬,偏偏敢拼,敢不要命,楚毅之每次跟他對上,眼看就要取了他的命,他卻險險地躲過了。

如是幾個回合,就跟昨晚一樣,兩人打得難分勝負,而此時頭頭的手下叫喊,“大哥,快走,快走啊,這邊也有援兵來了。”

“走。”頭頭回頭給楚毅之揮了招,一腳踹在楚毅之的馬屁股,楚毅之騎著的馬長嘯要沖,楚毅之拿緊了韁繩,將馬兒牢牢地穩住。

“我徐狗子,將來有一天,一定跟你拼個高下。”跑遠的人回頭沖著楚毅之喊了一句,自報家門那名字,一聽就知道是尋常百姓怕孩子養不活,故意取的賤名。

楚毅之嘴角抽抽,後面的部曲問道:“郎君,追嗎?”

“不追!”楚毅收劍回鞘,這個徐狗子行事夠狠夠絕,腦子轉得快,搶不了他的糧食,回頭就想到了裏應外合進寧遠城搶掠糧食,前面來的人,必是柴太尉的人,這會沖過去,是要跟他們搶功勞嗎?

楚毅之要露臉,卻無搶功勞的意思。

不過,楚毅之想不到是的,徐狗子竟然帶人從援兵手裏逃了出去,當聽聞這一消息時,楚毅之都震住了。

“楚郎君。”等跟柴家領兵來的人碰上面,楚毅之還楞了下,竟然是柴七郎柴景。俊逸的少年,一身鎧甲,顯得分外英姿勃勃。

“柴七郎。”抱拳相互問好,柴景小他五歲,今不過才十三,十三歲的年紀,竟然能領兵救援,可見本事不小。

楚毅之心裏對柴景有所猜測,話卻是不曾說出來,“聽聞楚郎君扶靈歸鄉,路遇流民,不知楚家長輩如何?”

不過是尋常客氣問好,楚毅之笑了笑,“無事,我已命人送他們先回翼州了。”

“楚禦史,柴七郎。”一個聲音傳來,只見一個親王服飾的男人緩緩走來,正是袞王。

“見過王爺。”楚毅之和柴景見禮,袞王連忙將他們扶起,“兩位不必多禮,今日多虧了兩位,若不是兩位援兵及時,只怕我已經落入賊人之手。”

楚毅之之前有所猜測,在京城時聽說袞王到了封地,原以為袞王未必那麽巧在寧遠城,楚毅之也只是碰碰運氣,沒想到,真有那麽巧。

“王爺客氣了,只是略盡綿薄之力。”楚毅之不亢不卑地說話,柴景轉頭看了楚毅之一眼,袞王笑呵呵地道:“也是你有心。對了,你是怎麽察覺寧遠城有異的?”

“昨夜我在寧遠城外紮營,這批流民夜襲,天亮才打退,原以為他們是休息之後再攻,聽到寧遠城有殺喊聲,想是他們攻城,憂心城中百姓,故率領部曲而來,未知王爺在城。”楚毅之大略說了經過,具體的,想必袞王也未必會聽。

柴景聽了在一旁道:“我看剛剛那批流民,當有幾千之眾,柴郎君能將他們打退,手中的部曲甚是了得。”

“臨出京前,我阿舅給了我幾百部曲,怕的就是路上不太平。”楚毅之並不居功自詡,而是推到鐘郁頭上。柴景和袞王都不作聲,看到楚毅之,總會讓人不禁地忘記他是鐘郁外甥,由此也可觀,楚毅之是個極出色的人。

“郎君,郎君不好了,小娘子,小娘子被流民捉走了。”被楚毅之派去保護楚昭的兩個部曲,急急地跑來回稟,身上還掛了彩,傷得不輕吶。

楚毅之一聽臉色大變,“怎麽回事,哪裏來的流民?”

他帶部曲追著流民入城,楚昭在後,流民是從哪裏來躥到後面捉了楚昭的?

一瞬間楚毅之腦子轉了幾圈,沖著袞王告罪,“小妹出了事,臣先告退。”

不管之前楚毅之打的什麽主意,如今都沒有比楚昭更重要。

翻身上馬,追問部曲楚昭是如何叫人搶了去。部曲顫顫地回道:“我們原本護得小娘子好好的,眼看就要進城了,突然一群流民從後面抄了過來,叫叫喊喊的說我們就是昨天讓他們吃了虧的人。一群流民沖了上來,我們見勢不對,立刻要護著小娘子進城,沒想到昨夜和郎君交手的人竟然趁機搶走了小娘子。”

說到這裏,部曲急得眼淚都流下來了,楚毅之咬牙切齒,萬萬沒想到,那徐狗子竟然還敢繞了一圈回頭。

“人往哪裏去了?”責怪是沒用的,最要緊的是趕緊去救人。

“劉一追去了,這邊,留了信號了。”部曲指了個方向,是東南方向,楚毅之並不遲疑,“我們先去,叫後面的人跟上。”

那是他親妹子啊,一個鬧不好,落在流民的手裏,不知要吃多少苦,楚毅之整顆心都顫起。

那端楚昭被人搶了去,找在馬背上,顛得她快吐了,不也知道跑了多遠,終算是停下了。掠了她的高聲喊道:“行,跑得夠遠了,咱們就在這裏吃頓飽飯,再想其他。”

說罷一手將楚昭扔地上,幸好丟在草堆上,楚昭雖然擦破了點皮,總無大礙。

“長得細皮肉的,果然不愧是京城來的官家人。”那人便是徐狗子居高臨下的俯視楚昭,楚昭拍拍手坐起來,“你捉了我想做什麽?”

徐狗子咧嘴一笑,“官家人的小孩都像你這麽膽大嗎?”

“不一定。”楚昭非常坦白地回答,徐狗子一屁股坐在她旁邊,“這麽說,也不是個個人都像一樣,被我捉了也不怕。”

楚昭煞有其實地點點頭,算是給了他一個肯定的回答,徐狗子問道:“餓過肚子嗎?”

雖然不知道徐狗子為什麽這麽問,楚昭還是老老實實地搖搖頭,徐狗子一聽臉色就變了,“世道就是這麽不公,就因為你們祖宗有出息,所以你們一輩子都高高在上,我們呢,因為命賤,一出生就要挨餓受凍,我們明明做得比你們多,偏偏過的日子連你們一分都不及。到最後,家破人亡,命都保不住了,實在可恨,可恨。”

楚昭眉頭跳了跳,徐狗子的一番話可見對世家成見皺深。

“我並不是世家。我阿舅原跟你一樣,食不裹腹,為了保命,他選擇從軍,自那之後,我們家才好起來,我阿娘,也是靠我阿舅征戰沙場才過上吃飽穿暖的日子。”楚昭話說了一半留了一半,徐狗子面帶詫異,“你不是世家子弟?”

“世家子弟,又怎麽會連京城都呆不下去。”楚昭繼續半真半假的騙人,她人長得小,可欺性強,要不是鐘氏和楚毅之從小看著她長大,怎麽會想到,一個八歲的孩子,卻有成年人的謀略。

徐狗子原本滿心憤恨,聽楚昭說得有條不紊,心中的憤恨竟然慢慢平息了。

“唉,你叫什麽名字?”徐狗子一副咱們關系好的模樣問了楚昭,楚昭嘴角抽抽,還是淡然地回道:“我姓楚,單名一個昭字。你呢?”

“我啊,我叫徐狗子。”這種阿貓阿狗的名字,別人聽了或許會嫌棄,楚昭卻不覺得意外,窮人家的孩子怕不好養好,取的都是賤名。

“那我喚你一聲徐大哥吧。”小命被人掐在手上,必須爭取好感吶,楚昭喊得一點壓力都沒有。“徐大哥想必餓了,不如去吃些東西吧。”

餓肚子的滋味不好受,尤其楚昭能看到徐狗子的嘴唇都要裂開了般。

“大哥,餓煮好了。吶,給你盛的。”一個男人端了一個破碗盛了飯走來,徐狗子上手就接過,顧不上燙地大口大口地吃起來,楚昭註意到,徐狗子在吃飯的時候,捉飯的手被燙得發紅,他吃飯時,一粒米都沒讓掉過。

“再拿一碗來。”徐狗子吃完了,碗往前一遞,剛剛給他盛飯的人立刻上來接過,又給他盛了一份。

這回徐狗子吃得就沒那麽急了,“我告訴你,我原本就是在翼州當兵的,可是,翼兵連年幹旱,我們軍營裏的弟兄都忘了多久沒吃過一頓飽飯,再後來,餓死的人越來越多,越來越多,我就帶了幾個相好的兄弟逃出軍營來,只為掙一條活路,能吃頓飽飯。”

原來是當過兵的,難怪身手如此了得,還懂得調度人手,可以和楚毅之打平。

“你只為活命而已,並不一定要殺人。”昨天的圍攻,今天的攻城,死在徐狗子手上的人不少。

“哼,那些當官的,一個個眼睛長在頭頂上,看到我們流民就像見了瘟疫一樣。好好讓他們給點糧食他們不肯,非要拿刀拿槍明搶,遇到反抗的,不殺能如何。”徐狗子咬牙切齒地說來,楚昭無法反駁,並不是人人都像楚毅之一般,遇到了難民,願意把所有的糧食都拿出來分給他們的。楚昭的心裏悶悶的。

徐狗子突然地問道:“昨天跟我打架守了孝服的人,是你什麽人?”

楚昭腦子一轉,猶豫著要不要實說,最終還是選擇了道:“那是我阿兄。在你們之前,我們遇了到跟你們一樣從翼州逃出來的難民,你帶人圍攻我們的時候,應該看到我家的部曲如何護著那些流民。”

“很小的時候,我阿兄就帶我去看世家口中所說的賤人,其實我不明白,他們有什麽賤的呢?他們都靠自己的雙手養活自己,甚至供養著世家們,世家吃著他們種的糧食疏菜,穿著他們做的衣服手飾,偏偏口口聲聲喊他們賤人,一副瞧不起他們的樣子。如果正逢幹旱,無人營救,能夠活下來的,絕不是他們。”

這些話,楚昭就連楚毅之和鐘氏都沒有說過,如今卻附和徐狗子的話說了出來,徐狗子笑了,“想不到,我就是想捉一個人來嚇唬嚇唬昨天打得我那麽厲害的人,竟然遇到了你這樣意氣相投的兄弟。可惜你太小了,否則我一定跟你結拜。”

說罷一拳打在楚昭的身上,一副我真是好運氣的模樣。

楚昭的肩頭很痛,不過,她的想法果然沒錯,徐狗子恨這世道的不公,瀕臨死境,放出了心中的猛獸,這才會燒殺搶掠。

“可是,你現在做的事,跟那些世家有什麽差別呢?世家們是暗搶,你是明搶。你進城之後搶到的糧食,都是跟你一樣出身貧賤的百姓的,你搶了他們的糧,你可以吃飽了,他們卻要餓肚子了。”

徐狗子的動作一頓,笑容也僵了,楚昭打量了徐狗子,徐狗子道:“我要活命,無論如何,我都要活命。”

很是強烈的求生意志,楚昭能夠感受到。“誰又想死呢。冤有頭債有主,不肯讓老百姓有活路的人,並不是跟我們一樣的百姓,而是世家。既然如此,要搶糧食,壓金銀,就該找他們。欺負跟我們一樣的老百姓,只不過是把我們的痛苦強加在他們身上,到最後,反倒讓他們痛恨。”

徐狗子沒有說話,像是聽進了楚昭的話,一直在思考著,過了很久,“你說的有些道理,那你覺得,接下來我應該怎麽做?”

一副商量求破的模樣,楚昭覺得自己是不是挖了個坑把自己埋了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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